轻奇幻 | 暑假作业(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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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奇幻 | 暑假作业(16)

本文属于《丝佩瑞尔年代记》系列的长篇故事,全文约为117000字。

如果各位读者觉得发生在丝佩瑞尔大陆上的故事尚且有趣,对我个人而言已是莫大的鼓励,在此谢过。

系列故事非同步更新于公众号:“丝佩瑞尔年代记” 欢迎各位看官老爷关注、指正。

目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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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   中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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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应如此之敌普拉切特的一天
大祭司对决
自然死亡大法的精神
戏剧之王哀兵,必胜!
三位访客暑假作业
牧蝇人 ┃ ┃
龙穴精锐 ┃ ┃
茶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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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阔的水域和更多的目标出现,让追索永恒夫人号的鱼人分神。原本拧成一股漆黑风暴的乱流激荡着分成数股,朝四面八方散开,好似深海巨兽张开的致命触手。趁攻势减缓的时机,弟弟已为扎奇绑好保险绳,一条缠在腰上,一条绑在腿上。扎奇套着布满小抓钩的铁鞋,尝试模仿蜥蜴人水手教给他的动作缓慢行走。弟弟带蹼的手比比划划,示意扎奇在他扣动扳机后立刻跳上甲板。

“别担心,小妞儿,你哥哥死不了。”四十九世半横起身子,用末端驱赶碧奇走到窗边,“来,在窗户周围画个符文。”

“我不会画符文!”碧奇十分抗拒。她听见头顶扎奇和鱼人混战的声音,恨不能自己也穿起铁鞋跳出舱室。

“我教你。”四十九世半丝毫没有紧张感,不知是否因为他没有分泌情绪的腺体,每每面对危机他总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甲板上确实战况激烈。弟弟在扎奇撂倒四只鱼人的同时窜出船舱,他双手托举鱼枪发出亢奋啸音。对几只刚跃出水面的鱼人抬手扣动扳机,金属长钉扎透甲板险些刺入驾驶舱。蜥蜴人的举动再度引得风哥咒骂连连,他担心永恒夫人或许会在鱼人拆船前沉没在蜥蜴人疯狂的鱼枪射击下。

“你疯啦!到时候修船的还是我们!”

风哥气急败坏抄起传声筒,吐出一连串粘痰卡住喉咙的声音。听见风哥的话,蜥蜴人鼓起脖子咕咕回应,枪顺出入口丢回船舱。取而代之,弟弟手里握着两把锈迹斑斑的剥皮刀,和试图重新占领甲板的鱼人肉搏。

“他刚才说的是蜥蜴人语言?”维顿兰卡问道。

他站在舷窗前无所事事,水下的鱼人乱作一团。跌入海中的鱼人尸体和它们生前的同伴相互缠绕、碰撞,海水顿时染成粉红色。维顿兰卡看柳木法杖一字一句教碧奇用碳棒贴着圆形窗户画出复杂符号。维顿兰卡懂一点符文绘制基础,这个三层符文就算毕业的学徒都极少有人掌握。半精灵现在唯一的功用就是充当柳木法杖的托架,偶尔说几句有的没的,彰显自己的确参与到对抗鱼人的团体活动中来。

“都是些骂人话,好孩子不要学。现在给我闭嘴,要是小妞儿画错一笔,咱们都得喝海水。”

维顿兰卡知趣的不再说话。碧奇额头渗出汗珠,身上散发的香味充斥在低矮船舱里,淡淡奶香和头顶的激烈战况形成奇妙反差。当她完成外环最后一笔后,整个人精疲力尽靠住舱壁瘫坐在地。黑色炭笔勾勒的符文下瞬间渗出点点金光,光撕开碳粉,连成耀眼的星芒。金光缓慢旋转,色泽逐渐变深,最终凝固成温暖的橘色。

“炸船还得加钱!”风哥喊道,“不对,加钱也不能炸船!”

“炸不了你的破船,别看我无所不知,本质上还是很抠门的,加钱的买卖可不做。”四十九世半试图用一句玩笑环节紧张气氛。“好搭档,该你大显身手了。”

“丢火球?”维顿兰卡看着暖光里的符文正发挥作用,鱼人厌恶般的与快船保持若即若离的间隔,宁肯跃出水面和甲板上的人搏斗,也不愿潜入水中伴游。维顿兰卡对火球术的释放略有心得,只是还需要对威力稍作调整。

“你就那么想花钱?”四十九世半讽刺道,“当然不是,教你点好玩的奇观。”

柳木法杖故作神秘,绿色宝石里再度飘出狡黠的红光。

第五题

当永恒夫人号停靠鼻涕一处山坳里的隐秘码头已是午后。这艘快船的甲板五彩斑斓,随处可见刮痕和破损,其中大部分是弟弟使用鱼枪所为,剩下的功劳归于扎奇手里的撬棍。要说鱼人的破坏,比起他们二人的通力合作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这艘快船鏖战后九死一生的模样真该把名字改成“永痕夫人”。

山坳对面的港口边聚满村民,他们翘首以盼等采集鱼蛋的船队凯旋。当风哥驾船溜进港口的时候压根没人注意到这样一片破烂木板。风哥让蜥蜴人留在船里整备、清理、估算损失。他自己带着三位小学徒避开大路,从一条盘山道向山顶约好的露天酒馆进发。

能让永恒夫人号幸运的摆脱鱼人疯狂追逐,全靠三位其貌不扬的法师小学徒。若非危急时刻四十九世半的指挥,他们这时早已葬身大海,成为鱼人和其他水生动物的腹中美食。多年来,风哥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世面,但如此专业的施法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别看那根饶舌法杖故意卖弄的嘴脸甚是气人,可他认真起来的确有点本事。在四十九世半的指导下,那小矮子身处船舱,完成了一个从未在阿斯托比拉通用教材的法环等级目录里出现的法术,而永恒夫人号自身毫发未损。

风哥只记得自己在后视镜里瞥到橘色光芒穿过舷窗,顿时一股暖流充盈身体,缓解了他焦虑的情绪。霎时间快船后出现无数十字形的星芒彩光,光点随波逐流,散在永恒夫人四周,仿佛渔夫手里的鱼钩。剧烈抖动透过操纵杆传来,风哥无暇分神后顾,他双手紧握控制方向的操把用尽全身力量与突然出现的激流对抗,避免快船卷入身后冒出的大量气泡所形成的真空。扎奇和弟弟五体投地紧紧贴在甲板上,他们俩用相似的腔调咒骂船舱里施法的人该提前通知一声。

追击的鱼人躲闪不及,撞进由魔法异光构成的气泡里,它们身体猛然膨胀眼睛外突,内脏从腮口鼻以及所有开孔的地方喷薄而出,最后在水中化作一朵朵红色血花。

风哥只听见会说话的柳木法杖对水蓝色头发的小学徒嘀咕了一句:“用你最拿手的就行。”旋即后视镜里反射出如同太阳般炙热的万丈光芒。永恒夫人在沸腾海水的冲击波推动下一飞冲天,像一只营养不良的云海鲸般在空中翱翔。当船打了几个水漂停稳之后,旋风般的鱼人群已不见踪影,距离树林不远的地方已是热气升腾的殷红色海中湖泊。

“你们可真厉害,还说自己是小学徒,那些号称自己是大法师的人都没你们会的这些。”脱离险境来到陆地的风哥又恢复往日风采,他发自内心的称赞三位主顾,希望能在最后谈及永恒夫人号修缮费用的时候可以抬高价码。

“这不算什么。”四十九世半甚是骄傲,维顿兰卡觉得他会从绿宝石表面长出一根象征鼻子的突触。“从水里置换出气体。一部分是易燃物质,一部分是助燃物质,原理上讲并不难。”

风哥走在队伍最前列,利落劈开长势喜人的茂盛杂草。他们故意绕山避开大路,一方面风哥说自己在鼻涕同样有许多冤家对头,另一方面,扎奇身上的黏液未免过于招摇,更何况散发出来的恶臭也让人难以接受。风哥出于为客户着想的心理,尽可能避人耳目,不想引起生活在鼻涕的当地人注意。

“你能保住船,还不是靠我。”四十九世半说。

“对对对,棒子爷您最厉害。”风哥拿出随身酒壶喝了一口,暖流烧灼食道,让他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平静。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仍会让他心有余悸。风哥见缝插针的说道:“但咱们可说好,船的损失另算。”

一行人就这样在斤斤计较的讨价还价里深入渔村旁的密林,向山顶约定的地点前进。

鼻涕如假包换,是学生会骨干乔·希顿的故乡。就算他把头发染成廉价的金色,妄图以此冒领先祖支脉后代的身份,也无法改变这样一个现实——乔·希顿,象牙塔学生会骨干、品学兼优的优等生、黑珍珠同好会卡号003的创始会员、秩序系小学徒里刻苦上进的模范、去年象牙塔奖学金和学生会津贴获得者、新任校长记住的第一位男性学徒,是鼻涕走出来的渔夫后代。

乔·希顿是个普通孩子,他有差点毁灭父母生活杀伤力巨大的婴儿期,没错过和愚蠢划上等号的青少年期,此刻正在青春期尾声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在展开象牙塔的求学生活之前,乔·希顿的人生都是围绕鼻涕度过的。他并非自己幻想的那般与众不同,仅仅是无数个凡夫俗子里相对装腔作势的一小撮里的一员。

“鼻涕”正是他羞于提及的故乡名字,不是指人体上毫无价值的分泌物,而是当地特产几乎都和黏答答的分泌物脱不开干系。从鱼蛋到黑烟森林的特殊蜗牛,从某种树胶到森林深处才能采到的奇异蘑菇。正因于此,形象指代该地特产的名字沿海岸线和无数走私贩之口流传开来,逐渐固定在地图上,成为一处世所公认的地名。

乔·希顿直到进入象牙塔才搞清楚自己故乡名字的确切含义。当他在沙滩上追着夕阳奔跑,手里抓着黏糊糊的东西,脸上挂满那坨分泌物朝夕相伴多年的往事着实不堪回首。乔·希顿拒绝一切海产品,看见黏液就会无端联想起生养他的渔村,更会想起从鼻孔流出来的黏液。

其实客观来说,鼻涕的规模远超“村子”的概念。它依山傍海,村民们早就移居到了足以躲避自然灾害的半山腰。村镇现在的规模不亚于任何一个内陆小城市。站在突出山崖的中央灯塔向海面眺望,能看见环抱鼻涕的沙滩、礁石,起伏的丘岭和郁郁葱葱的森林。落潮时能见到标记出鱼人滩所在的旋涡,还可以欣赏暴风航道后高耸天际的巨大云门。旅游旺季的时候,许多云海鲸爱好者蜂拥而至齐聚鼻涕,为的就是能近距离目击洄游的鲸群。

乔·希顿鄙夷的故乡没有他所认为的那么穷,只是稍显土气一些。鼻涕地处海陆交界之处,商贸异常繁忙。要不是毗邻黑烟森林,日后大陆南端海岸线的历史里就没有逍遥城什么事了。此地盛产紫色颜料,还是冒险家、掮客、走私贩歇脚的中转站和大本营。鼻涕民风淳朴,靠海吃海的人们勤劳诚恳,没有逍遥城里随处滋长的疯子和兜售如何疯狂的疯子。商人们愿意在抵达逍遥城前在鼻涕下锚休整。这里可以买到云海鲸相关制品,还有夏国的特产,价格比逍遥城便宜许多。

如上这些事实全是乔·希顿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的关于故乡的故事。他的刻板印象里,鼻涕是个一辈子不愿意回去的地方。那里到处散发海的腥气,一点也不热闹。人傻傻的,干的事情枯燥无味。幸好在躁动的青春期与后悔的老年期之间,乔·希顿还有大把时间教他何为后悔。

眼下,乔·希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来不及考虑后悔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正身陷一场巨大的麻烦,而且这还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蹲守在鼻涕等待小学徒踏上黑烟森林展开一段波澜壮阔冒险旅程的记者们,充当了添油加醋的作用。维顿兰卡没有看到今天的报纸,否则定会让风哥调转船头,就这样开回逍遥城去。

风哥领着三位风尘仆仆的小学徒走进约定的酒馆时,看见七星手舞足蹈朝他们打招呼,略微驼背的身材像注满活力的弹簧,不停左摇右晃。拉奇和南坨各自端着满满一盘海鲜步履蹒跚,他们的桌子上堆满贝类与甲壳动物的残骸。韩柯夫环抱水果拼盘大快朵颐,无暇对赶来汇合的三人打招呼,只能象征性耸耸肩以示欢迎,同时拒绝身上五颜六色的扎奇拥抱自己。

趁着小学徒们熟络的问候,风哥知趣躲到吧台角落,他仍旧戴着那顶宽边帽,点了杯烈酒和两份食物,不忘让店主灌满酒壶。

席间唯有乔·希顿闷闷不乐,周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气质和瞬间热闹起来的小酒馆格格不入。

“连着等了你们两天,怎么才来。”韩柯夫把果盘吃的干干净净,果汁都没放过。“再让他们俩吃下去,可要得痛风了。”

“是你们到的太快啦!”扎奇说罢一屁股坐在人群中央。拉奇和南坨早就闻到他身上的怪味,两人不动声色端起盘子移动到距离扎奇最远的地方。七星反应慢了半拍,结果法袍上留下个难看的人面影拓。

“家里的碰头会也就半天功夫,当晚我开船就到主岛接他们。”韩柯夫简单扼要交代了分别后的行程,显然他们更关心浓墨重彩的扎奇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主岛查资料很顺利,柏修斯大师嘱咐公务员帮我们拦下了记者,所以我猜你们这几天在逍遥城应该也没有看到报纸上刊登啥新消息。反正我们是没从报纸上看见有关你们的事迹,想来应该也避开了那些写花边新闻的。这些事情以后再慢慢说,我倒是好奇你们经历了什么,搞成这副样子。”

“我们从逍遥城开始,到刚才经过的事情写进暑假作业的报告里也足够交差了,就叫《逍遥城及黑烟森林周边生态考察》。”扎奇说完站起身,把讲故事的殊荣让给维顿兰卡和那根饶舌法杖。

村里人正聚在码头翘首以盼船队归来,店里除了他们外没有旁人。扎奇证得店主同意使用公共充凉亭的时候,其他两人以杖简单叙述了抵达逍遥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四十九世半时而插话进来,把发生在酒馆的斗殴以及摆脱鱼人群疯狂追逐的事情讲的惊心动魄。末了,他们不忘介绍风哥给其他小学徒认识。

“舒服了!”扎奇光着膀子走出凉亭,向店主要了杯冰酒,端起堆成山高的肉过来问:“万事通咋回事,一副钱要不回来的样子。”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回事。”韩柯夫答道。“你们一定没看过今天的报纸吧。”

海风吹散午后高温,他坐到通风阴凉的窗边,胡子惬意的在风中舞动。听到韩柯夫的话,先行来到鼻涕的小学徒眼中露出鄙夷的责备目光。拉奇从座位下拿出一份报纸递给维顿兰卡,七星又将他们抵达鼻涕后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浓缩成几个字,无非就是乔·希顿把这伙人出卖了。

–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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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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