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光子星球,作者 | 文烨豪,编辑 | 吴先之
尽管大模型战事已然燃烧了半年,但至今仍有新玩家不断上车,试图抓住难得的窗口期。
7月下旬,网易有道推出了教育大模型“子曰”,并端出了“虚拟人口语教练”“AI作文指导”等场景——一直试图穿上科技新衣的网易,又为自己缝制了一顶新帽子。
相较于通用大模型,网易有道选择的垂直大模型,距离商业化落地更近。只是,同百度、阿里、京东等玩家相比,网易既往业务并没有太多ToB基因。
这意味着,无论是涉足大模型,还是其此前种种围绕AIGC展开的尝试,均无法绑定ToB业务从而实现从而更顺滑地落地,而是需要面对更加严苛的消费市场的拷问。
“子曰”大模型背后
“子曰”大模型,并非新东西。早在今年2月,网易有道就曾对外流露出入局教育大模型的野心。今年5月,“子曰”则被网易有道官方剧透,实现初次亮相。
从2月预告,到5月剧透,再到7月发布,“子曰”大模型似乎并没能跟上行业大模型内卷节奏。直至其推出之时,市场已对各类通用大模型、垂直大模型司空见惯——从行业语境来看,“子曰”似乎成为了百模大战的背景板。
对此,网易有道CEO周枫以“做出精品”“场景拉动”为由,解释了“子曰”大模型步调略显缓慢以及瞄准教育垂直场景的原因,这也暗合网易一贯以“匠心”自居的口径。考虑到网易有道2023年第一季度的颓势,“子曰”大模型似乎有一丝被逼上梁山的意味。
从落地场景来看,据悉,基于“子曰”大模型的应用,将率先搭载于网易有道将要推出的旗舰AI学习机、旗舰词典笔中。也就是说,网易有道现阶段的打法,是想通过大模型“赋能”智能硬件,毕竟智能教育硬件市场,当下正处于激变期。
自双减落地以来,一众教育玩家纷纷卷入了转型的浪潮;被压抑的教培需求,则逐渐转移到了教育相关产品上,以AI学习机为例,只要产品稍有亮点,广大家长依然愿意打开钱包。在此背景下,网易有道亦曾明确过智能教育硬件、素质教育、成人教育,教育信息化四大转型方向。
而这其中,智能教育硬件作为学习服务的重要“入口”,尤为关键——既能担任引流的角色,亦能将低成本的陈旧硬件打包内容,组合出高价,起到提升毛利的作用。
此后,网易有道智能硬件业务逐渐铺开,并在后双减时代的“报复性增长”驱动下,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盘子越做越大,尤其是在词典笔等品类,更是跑在了赛道前列。
只是,智能教育硬件虽然是一个可以讲得很性感的故事,但经历过一个窗口期后,有没有熬到下一阶段的实力,才是评价其业务前景的基本考量。而以网易有道当下的局面而言,形势似乎并不乐观。
一方面,后双减时代初期的智能教育硬件供需失衡局面,早已被不断涌入的玩家们所颠覆,不论是步步高、读书郎等传统玩家,还是百度、科大讯飞等科技玩家,均在不断加深布局——供给端增幅大于需求端,网易有道自然难逃被稀释的命运。
另一方面,网易有道的盘子铺得很大,在竞品琳琅满目的局面下,除了以词典笔为代表的极少数品类,消费市场对网易有道的产品似乎并不买账——天猫“有道智能设备旗舰店”里,多款AI学习机月销不足两位数,与热销的词典笔系列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在成都某商城的书店里,坐落着一个贩卖各类学习硬件的柜台,产品不仅涵盖网易有道、科大讯飞、作业帮等教育厂商,甚至还摆有商汤科技的下棋机器人。
光子星球从店员处了解,在该销售点,网易有道词典笔虽卖得好,但AI学习机的销量却一言难尽。一个简单的例子,今年618店里搞促销,一天之内,店里卖了20余台科大讯飞AI学习机,网易有道AI学习机则无人问津,店里既也没有对应的样机,也没有备货,只能调货。
财报显示,今年第一季度,网易有道营收同比下滑3.1%,环比下滑约20%,利润则同比大跌114%。这很大程度上源于其智能硬件业务的滑坡——第一季度,网易有道智能硬件业务营收同比下滑16%,在三大业务板块中表现垫底。
因此,此刻网易有道推出大模型,或许并非想从大模型身上发掘增长曲线,而是将其包装为新故事,为智能硬件和学习服务的主轴所服务。只是,大模型对网易有道,亦或是教育领域而言,是个好故事吗?
教育大模型,是个好故事吗?
不论是教育领域,还是在其他行业,垂直大模型虽更贴近商业化落地,但其并非一条捷径。相反,正因其“垂直”,用户对其的宽容度亦会大打折扣。
一个简单的例子,面对通用大模型,普通用户即便是在交流过程中遇到一些错误,往往也会一笑了之,并不会去深究其回答背后的准确性、逻辑等问题。但垂直大模型的服务对象,往往是有特定需求的用户,其应用场景更加“严肃”,此时大模型若是出现谬误,问题便会被不断放大。
以网易有道涉足的教育大模型为例,周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子曰”在英语场景下已经能够做到98%的答题准确率。
客观地说,98%的准确率,不仅以通用大模型的标准来衡量可谓优秀,甚至也能同人类教师扳扳手腕,作为教育垂直大模型而言,对标人类显然是不够的,这是一个关于信任的问题。
换言之,作为“黑盒”,数据层面从90%、80%提升至98%,实际成效或许远低于从99%提升至100%的1%,毕竟很多学生、家长并没有自我纠错的能力,其需要的是绝对值得信任、可靠的产品。
因此,若想探得更高的高度,“子曰”大模型下一阶段势必将继续朝着精度方面演化,网易有道亦须从中找到精度与成本的平衡。
除却产品本身的槛,网易有道亦须面临消费市场的考验。
智能教育硬件生意,在很多情况下是一门家长生意。前述店员告诉光子星球,各家学习机在基础教材、绘本、《Reading A-Z》等内容方面差异很小,各家也都会宣称具备所谓的AI能力,而在商场这个强体验的场景里,谁更能唬到人,谁就卖得更好。
也因如此,相较于两千元不到科大讯飞C10,以及3000元价位的作业帮学习机,其店里卖得最好的,反而是接近9000元的科大讯飞T20 Pro。后者,正是搭载了讯飞星火大模型的产物,为此,店员更是在介绍过程中多次端出作文样本,演示其AI批改作文场景——能把家长唬住,成交几率便会大增。
而这,或许也是网易有道急于入局大模型的原因之一,毕竟当下有道智慧学习APP里的“作文批改”功能,智能化程度有限,存在较大提升空间。
换言之,智能教育硬件核心受众往往不是学生,而是想要被“解放”的家长们,尤其是在网易有道亟需追赶的AI学习机赛道——相较于工具属性较强的词典笔,AI学习机更多面向低年龄段用户。
只是,对渴望成为“甩手掌柜”的广大家长而言,面对本就“反人性”的教育场景,即便所谓的教育大模型能够实现教学内容的输入输出,但其却很难具备调教学生、监管学生的能力。
此外,AI学习机的故事,早在AIGC浪起之前便已展开,而消费语境与科技语境间亦存在着割裂。这意味着,纵使网易有道发布了教育大模型并将其作用于多个场景,但远离科技行业的用户或许很难察觉到。
因此,不论是网易有道,还是科大讯飞,亦或是跃跃欲试的学而思、作业帮等玩家,都需从被“裹挟”的创新中跳脱出来,审视自身大模型路径与场景——若没能端出真正的“硬菜”,所谓的“大模型出奇迹”,亦将沦为厂商们的一场自嗨。
终
周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描述了丁磊对AIGC的热情——不仅亲自抓AIGC大赛并担任评委主席,也对网易各业务团队提出了相关要求。
换言之,网易有道推出教育大模型,除了自身业务层面的需要,似乎亦有一股丁磊“自上而下”的AIGC夙愿在里面。
在此之前,网易伏羲实验室曾推出“玉言”大模型,用于文本辅助创作、音乐辅助创作等集团内部业务场景;亦在近期推出的游戏《逆水寒》中探索智能NPC、AI捏脸;甚至还因抢吃AI绘图的“螃蟹”,招致了旗下博客平台LOFTER的集体抗议。而这,或许均离不开丁磊的殷切“期盼”。
未成熟的果子,吃起来始终是苦涩的。纵观网易现阶段的一系列AIGC尝试,除了服务于内部的降本增效以外,更多带着“玩具”色彩,暂时没能看到切实的落地方向。而这,或许也同网易自身较弱的toB基因有关。
矛盾由此而来,一方面,自上而下的驱动力,推动着网易不断探索潜在的出路;另一方面,C端语境是苛刻的、自下而上的。 以ChatGPT为例,其爆火的原因,并非OpenAI参加了多少行业会议,拿了多少奖,而是海量用户真实体验、口口相传的结果——C端语境,听不得俗套的B端“故事”。 再看网易,其既然无法同一众B端厂商卷服务,将盘子做“重”,那只能尝试在撬动C端市场,以此建立起良性循环。从这一维度审视网易有道的“子曰”大模型,尽管前路仍然未知,但网易好歹迈出了积极的一步。 只是,当下大模型战事愈演愈烈,教育大模型领域亦陷入了内卷,无论是网易,还是网易有道,留给它们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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