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升至4.364%,创下2007年11月以来的新高,10年期通胀保值国债收益率也突破了2%,创下2009年以来的新高。
作为金融市场无风险利率的最重要参照标的,十年期美债收益率是全球众多金融工具的参考基准,十年期收益率曲线的波动先是影响全球范围的资产估值基准,进而影响全球的股市、汇市、债市的价格走势。因此它也被称作“全球资产定价之锚”。
自5月以来,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迎来了连续三个月的上涨,其中8月已经涨超8%,伴随着国债收益率暴涨的是全球股市的回调,8月美股道琼斯工业指数回调近4%,标普500指数回调超4%,纳斯达克指数回调近6%,英国富时100指数回调近6%,日经225指数回调3.5%,上证指数也调整了近6%,人民币汇率也一度跌破7.31。
不过在22日,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破16年来新高的同时,美股却迎来了久违的大涨,A股也深V反弹,这是否意味着美国国债收益率已经涨到头了呢?
经济基本面支撑美国国债收益率年内仍有上升可能
要讨论美国国债收益率是否还会继续上升,首先要了解影响它的主要因素是什么?
首先是经济基本面,国债本质上来讲是以发行国的经济发展预期为背书发行的债务,所以经济基本面是影响国债收益率的基本要素。
自1980年以来,美国十年期月均收益率与名义GDP同比增速有着很强的关联性,此外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以及失业率等宏观经济指标,也是反应GDP的重要指标。
7月27日,美国商务部公布了今年第二季度的GDP数据,数据显示,今年二季度美国GDP达到6.76万亿美元,增长率达到了2.4%,较一季度的1.8%环比增长了0.6个百分点。
二季度GDP表现也增强了市场的预期,近日有多家机构和券商上调了美国2023年的GDP增长预期,其中中金公司预计美国2023年全年GDP增速为2.2%,此前预计为1%。第4季度GDP同比增速为2.0%(此前为-0.3%)。IMF预计美国2023年的GDP增速为1.8%,此前预期为1.6%。
美国GDP的强劲表现以及市场预期的调整,在一定程度上推高了美国国债收益率。
美国失业率数据表现健康,释放了市场对美国经济衰退的担忧。美国劳工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7月美国失业率为3.5%,失业人数为580万,7月份变化不大。自2022年3月以来,失业率一直在3.41%至3.7%之间。在主要的工人群体中,7月份亚裔的失业率下降到2.3%。
不过,8月1日,美国ISM发布的7月制造业PMI数据并不乐观,7月PMI为46.4%,低于市场预期值46.8%,前值46%,连续第九个月处于收缩区间。7月,ISM制造业PMI的五个子项均低于荣枯线,其中新订单、生产、供应商交付及自有库存边际改善,就业边际走弱,制造业PMI所映射的美国工业总产值也处于回落区间。
从经济基本面来看,美国失业率保持在健康水平,制造业PMI虽然疲软,但依然保持环比增长,市场对美国GDP增速较为乐观,预计美国国债收益率年内仍有走高的可能。
不过,对于2024年美国GDP的表现,市场并不那么乐观,中金认为2024年美国经济动能仍趋于下行,GDP增长或于第3季度步入停滞,预计2024年全年GDP增速为1.0%。IMF在调高2023年美国GDP增速预期的同时也调低了2024年的增速,预计美国2024年的GDP增速为1.0%,此前预期为1.1%。
这也意味着,明年经济基本面将不支持美国国债持续维持高收益。
通胀再次抬头支持美国国债收益率继续走高
当前,美国经济最大的难题还是通胀,这也是影响美国国债收益率的关键短期因素。
通胀意味着货币购买力下降,在通胀环境下,持有固定利率的债券意味着,投资者到期所得到的本金和利息所带来的实际购买力是减少的,那么债券持有者就会选择在流通市场将债券抛售,从而使债券价格下跌,收益率上升。
另一方面,通胀预期也是影响债券收益率的重要因素,通胀预期实际上是对未来央行货币政策变化的预期,如果预期通胀将会走高,那么央行采取紧缩性货币政策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从而造成利率上涨。根据费雪效应,当实际通货膨胀上升时,投资者必然需要更高的名义收益率来维持实际收益率不变。
8月10日,美国公布7月CPI数据显示,7月CPI同比涨幅从6月的3%上升至3.2%,为2022年6月以来首次上升,但低于预期的3.3%,环比上升0.2%,符合预期,与前值持平。7月核心CPI同比上涨4.7%,符合预期,低于前值4.8%,环比上升0.2%,同样符合预期,与前值持平,并创两年多以来的最小连续涨幅。
8月11日,美国公布7月PPI数据显示,PPI同比0.8%(预期0.7%,前值0.2%),PPI环比0.3%(预期0.2%,前值0%),核心PPI同比2.4%(预期2.3%,前值2.4%);核心PPI环比0.3%(预期0.2%,前值-0.1%)。
从通胀数据来看,CPI整体符合预期,而PPI有超预期的表现,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市场关于美联储9月加息的预期。
此外,美联储也一直向外传递“鹰派”的信号,2024年拥有美联储货币政策委员会FOMC会议投票权的里士满联储主席巴尔金(Thomas Barkin)在8月23日的最新发言中表示,美联储不能在持续加息后就对通胀下行的走势高枕无忧,可能经济再度火热、通胀高企,迫使联储进一步加息。美国经济能实现软着陆,即使有衰退,程度也不会严重。如果在通胀没有降到2%时考虑改变这一联储通胀目标,可能让联储失去信誉。2%并不是一个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神奇数字。
这意味着,美联储对美国经济软着陆的信心充足,对于实现2%通胀目标的定力充足,所以,年内加息的预期依然存在,这也是美国国债收益率年内仍会走高的重要依据。
风险偏好影响下,推升美国国债收益率
影响美国国债收益率的风险具体可分为市场风险和信用风险。
市场风险指的是投资者对金融市场的不确定性和风险敏感性。投资者对十年期美债的需求反映了对低风险或安全资产的配置需求,因此,其收益率的波动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全球投资者对投资风险的判断,传导机制为预期风险上升——避险需求增加——美债价格上升——美债收益率下降。
芝加哥期权交易所波动率指数(VIX指数)是反映美国市场投资者风险偏好常见指标,又被称为恐慌指数,是基于标普500指数计算得来的,当VIX指数处于高位时,说明市场参与者预期更激烈的市场波动程度。8月18日,VIX指数达到了5月份以来的高点18.88。
这是少数抑制国债收益率继续攀升的因素,但明显,信用风险的担忧发挥了更大作用。
信用风险是指债券的违约风险,当市场对信用风险的担忧加剧时,投资者会要求更高的收益率来补偿这种风险。
8月2日,惠誉下调美国信用评级至AA+,并发表声明说,主要由于美国政府债务负担居高不下且不断加重,未来3年财政状况预计将持续恶化。过去20年中,美国反复出现债务上限政治僵局,常常拖到最后一刻才有解决方案,削弱了人们对美国财政管理能力的信心。
惠誉预测,信贷条件收紧、商业投资减弱以及消费放缓,将导致美国经济在今年第四季度和明年第一季度陷入轻度衰退。
随后,惠誉又下调了与美国主权评级相关的市政有关债券评级。有消息称,惠誉可能会下调美国银行评级。
对于惠誉下调美国评级一事,市场反映不一,摩根大通CEO戴蒙认为,惠誉下调美国评级“并不真的很重要”,美国的信用状况良好,应该在全球评级最高。股神巴菲特也认为这并不令他感到担心,不会改变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国债购买计划。不过黑石的CEO认为,数据支持惠誉下调美国评级。对冲基金大佬阿克曼甚至放言,正大举做空30年期美国国债。
虽然,对于惠誉下调美国评级市场反应并不一致,但在市场上确实引发了一定的恐慌,这也是推升十年期国债收益率飙升的又一因素。
综上,多重因素助推美国国债收益率升至高位,且年内仍有继续攀升的可能,明年美国经济基本面走弱预期较强,且俄乌战争等世界不稳定因素下,避险情绪升温,这在一定程度上或会扼制美国国债收益率继续攀升。
(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刘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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